从重庆朝天门登船,经丰都、石宝寨、巫山,历经四天,穿越三峡,最终到达湖北宜昌。我想,生活在长江边的人,都有一个游川江、览三峡的心愿。
我也不例外,早早地就开始为自己的三峡之旅存钱了。
为了使旅途不至孤单,我敲响了朋友的家门,听了我计划,她温和地问了我一个问题:“你有坐船长途旅行的经历吗?”
我说没有。
“那你应该去先朝天门坐船看看,从朝天门坐到大竹林需要一个多小时,确定自己不晕船再打三峡的主意吧。”
于是我们在5月一个晴朗的周末抵达朝天门码头。
当天重庆烈日高悬,白色的日光透过薄雾均匀地洒下来,像织得细密的纱布,将我们的四肢严严实实地裹在里头。
我们沿着高高地朝天门码头走过水边的一只只趸船。码头上全是两江游的吆喝,我们边走边打听,前往大竹林的船将从交运2号码头出发(当天调整到4号码头)。
抵达交运4码头,是下午的3点32分,售票人员告诉我们朝天门到大竹林的班次已走了,而下一班船需要再等1个小时,但朝天门-弹子石的航班还没开。
朋友站在我身边,以手掌在额头处搭着凉棚,她已经有点中暑了,满心只希望快点结束这趟渡江之旅。
“要不今天不去大竹林了,弹子石近一点,我们买了票马上就上船。”
我犹豫了一下,看着在阳光下气喘吁吁,眯缝着双眼的她,随后同意了。花5块钱买了朝天门到弹子石的船票——反正我也没坐过。
朝天门-弹子石航线是连接渝中区与南岸区的四条传统航线中的一条。
南岸四个渡口分别联通着渝中半岛的四座城门,弹子石对着朝天门,龙门浩对着望龙门,海棠溪对着储奇门,玄坛庙对着东水门。
在东水门大桥建成之前,这条渡船也是许多人上下班通勤的交通工具,班次都很准,据说正负不超过30秒。但这条渡船就同和长江索道一样,随着6号线跨江段的落成,逐渐丧失了其作为公共交通工具的功能。
四条航线只剩下弹子石-朝天门一条,而它也已经转型成为了服务于旅游业的渡船。
也许是因为当天游客很少的关系,渡轮运营方所提供的服务也是千疮百孔,我们3:40定时上了趸船。可那预定承载我们的游轮却迟迟没有从弹子石返回。
20分钟后,它才载着一船的人姗姗来迟。
这里有一个对我来说很新奇的细节。当你身处水波之上,在那种轻微的晃动中看着游轮驶入港口,你会无法判断在运动的到底是静止不动的你,还是朝你驶来的船。
“趸船漂了吗?”我问我朋友。
她摇摇头,一边拿手扇风一边指了指我身后的窗户。有人正跨越朝天门码头巨大的阶梯,我视野里的摇晃逐渐平息了,石墙与石梯果真还一如既往,呆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渡轮一共有两层,一楼有空调,会更凉爽,楼二更晒,但视野也更好。
一上渡船,我大概就知道它为什么会晚点20分钟了——可以说它几乎就是在水上随波漂流,尤其是朝天门-大剧院区间,几乎没有任何行驶的迹象。仿佛它只转动了舵把,慢慢地、慢慢地,让水波将自己载过去。
抵达大剧院之后,轮船运行的速度快了起来,朝天门被远远地抛在后头,越缩越小。
从这个角度看,来福士的曲面的确很像被风鼓动的船帆。
10余分钟之后,我们抵到了弹子石码头。
与建设得条顿整齐的朝天门码头相比,弹子石码头显得更不拘小节:岸边的巨石、眼前的高墙、绿色的趸船、生锈的大螺丝,太阳光落下来,把这一切都照得发白。
如果不是知道从这儿上去就是现代化的弹子石商圈,我一定会以为自己造访了某座古城。
许许多多的人站在江边的石梁上玩水。
我试图接近他们,结果却一脚踏进稀泥巴中间——那时我懂了,原来那些人不是在玩水,是在江边用水擦洗鞋子。我刚擦好了鞋子,就又有人拖着满鞋的泥巴来了。
沿台阶上行进入平街,这趟渡轮之旅就正式宣告结束了。因为航行距离太短,我最终也没能弄明白自己是否擅长坐船,以后还是得抽时间体验时常超过70分钟的朝天门-大竹林渡轮。
对于那些想要体验老重庆风情的人来说,我会极力向他们推荐消费仅5元的弹子石-朝天门航线。
不过需要注意的是,为了保证两江游的销量不受影响,这条旅游航线已经砍掉了所有的夜航班次。